当年那些“糗事”

谁没有年轻过？谁没有气盛过？谁没有莽撞过？谁没有可笑过？岁月就是这样，既制造你的“糗事”，又记录你的“糗事”。若干年后，他老人家会不经意间抖出你的老底，那些年，那些事，那曾经的自己。

这不，屋里温暖，一拉裤腿，就看见腿上疤痕累累。啊，50多年来，那些往事一下子浮现眼前了，每一个疤痕记录着一段惊险刺激的小故事。

先看上边那一块紫色区域。那是1975年7月河南发大水的记忆。哎呀，那场大雨下的，连续几天一时不歇，雨帘如注，天昏地暗，伸手不见五指。村里头虽然地势较高，也有排水沟渠，但是依然是沟平河满，家家院子连同大街一片水汪汪。大人们不能出工，看着老天直摇头，生产队长更是心急如焚，担心地里的玉米、红薯要玩完了。可是，我们这些放了暑假的伙伴们高兴坏了，只要雨小一点，立马光着脚丫甚至光着屁股在齐腰深的水里游诳。从这条街道那条街，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，还比试着谁不怕雨，谁在水中跑得快。等玩累了，人也散了，回到家里只感觉右腿肚直痛，一看，不知啥时候腿肚刮破了一片，被水泡得发白了。还怕大人埋怨，赶紧穿上裤子。后来发炎，溃脓，肿的老高，害怕暴露，就咬着牙忍着。几天后，渐渐好转，就留下了时代的印痕。后来才知道，自己这些痛不算什么，淮河流域几万人失去生命，成为河南永远的痛。至今，舞钢石漫滩水库大坝溃坝的旧址还保留着，诉说着当年的惨剧。

右腿中间那一块暗色，是我与老五羊125A发生的小摩擦。1995年春，买回来摩托，那个烧呀，整天骑着它东奔西跑，好不快活。人就是这个德行，只要你喜欢的、只要你的愿望实现，多少都有点得意洋洋，甚至得意忘形。有了摩托，城市变小了，距离拉近了，稍不留心一拧油门都到郊外了，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，走遍天下都不怕，那管他风吹雨霜打！那年暑期的一天，大雨滂沱，狂风大作，我骑着摩托在雨中穿行，去老婆单位找她请示点事。在她办公楼下，我骑在车上高呼，她开窗看我像个落汤鸡，立马说落起来，我得意的说：怕啥，铁打的人。忽然感觉右小腿一阵疼痛，赶紧回头，哎呀，腿贴在排气管上了，虽然隔着湿漉漉的裤子，也真烧住了，赶紧移开。到家，捋开裤腿，一片深红，火辣辣的。咬牙忍着吧。第二天，我们经郑州转火车去泰安看刚入伍当兵的兄弟。上火车前，疼的实在受不了了，就到车站旁边的药店花四元钱买了一支貂油膏抹了抹。坐的是慢车，人多没座，就一直站着，腿呀，一个劲地胀疼。站了一夜到达泰安住下，再看腿，开始溃脓了，还是胀痛。毕竟见到了兄弟，高兴的情绪中暂时忘记了疼痛。到了晚上，疼痛加剧，继续抹药，但一夜未能休息好。就这，怕啥，第二天又咬着牙登上了泰山。也是神了，泰山真是福地，从下山开始，疼痛开始减轻了，消肿了。告别泰山又拜访了孔老夫子，腿更见好了。等回到家里，已经开始结痂了。感谢泰山鸿运，感谢孔老夫子！

说完腿上的，再说肩膀上的，你是看不见的，那是2003年初冬的事。按风俗农历十月一要上坟。我骑着老五羊带上老婆回叶县老家上坟。上完北边的又来到村南地，那里埋着我从未见过面的老祖宗。时遇到罕见的干旱，从夏末到初冬一场像样的雨也没有，秋季可以说颗粒无收，农民损失严重。南地里，满眼干枯的玉米杆上零零散散挂着干瘪的玉米穗。农民们既没有收玉米也没法整地种小麦。我站在高处看看，找到一座坟头就祭拜起来，烧纸钱，放鞭炮，祈求老祖宗们显显灵，赶紧下雨。烧完纸后，我觉得有点不老对，又站在高处看，忽然发现西边玉米棵里还有一座坟头，头一下子蒙了，那才是我的老祖宗的坟，上错了，罪过罪过呀，赶紧又跑过去跪下，咣、咣、咣磕了一阵响头，请求原谅。可是没纸钱了，都烧给那个不知道谁的老祖宗了。咋办呢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。我灵机一动，唰、唰、唰，拽了一堆干玉米叶烧了起来，并且念念有词：晚辈不孝请您原谅，敬老前辈谁都一样！中午在老叔家吃饭时我说了此事，老叔笑话我干了一件“有材料事”。他很热情地拿出好酒招待。因为下午要回来，就喝了两杯停下了。我喝酒爱瞌睡，但这点酒真的不算什么。可是回来的路上，困意甚浓，两眼睁不开，几次下车抽烟、聊天，还在城里与买摩托的喷了一阵。可一上车就犯困。老婆劝我，我一拍胸脯，没事！结果快过了沙河桥进入弯道时，又恍惚了，车速渐缓，直线行驶。老婆通过倒车镜看见我连眼朦胧赶紧拍我，我一惊猛睁眼，看到前车轮已到沟边了，猛踩刹车一拽车把，哗的一下，连人带车倒在公路上了，后边带的花生也洒了一地。我赶紧把老婆扶起来，检查一下没大碍，就去扶车，连拉几次才勉强拉起来。路对面有几个人看着我们这狼狈的样子直发笑。我极其尴尬，老把式了，竟然出现低级错误。这一惊，精神倍增，再无困意，小心翼翼驾车而归。到家，在老婆的埋怨声中，我的膀子钻心的痛。也真是邪乎，腰带都跐烂了，外衣却完好无损。老婆要我上医院，我慢慢活动右肩膀，感觉是软挫伤，就没当回事。第二天中午，一家长请吃饭，我看着一桌好菜就是抬不起右胳膊，只好左手抬着右手夹菜。真是可惜了好酒好菜了啊。这一次伤痛持续了好几年，右手从未高过肩膀，至今还有隐痛。教训啊，千万不敢忘掉祖宗，否则受惩罚！

今年夏天，又受了一次伤，右腿更深的两块便是记录。母亲这两年身体不好，晚间睡不着觉，行动又不便，需要有人不能休息照顾。这天早上，我伺候完老母亲赶紧回家为有病的妻子做饭。快到家时，我在人行道上缓行，准备拐弯。也不知咋的，摩托忽然歪倒，我虽然猝不及防，还算反应快，赶紧用脚支地，人站住了车倒下了。一路人见状问我有事没，我说没事，谢谢关心，心里那个别扭尴尬。回到家，一掀裤腿，天哪，两处伤口，一刮擦伤一烧伤，上边流血，下边红肿起泡。老婆劝我去开药，我说没事，忍一忍就好了。我坚持着去参加国学培训班，三伏天也只能穿长裤了，遮丑啊。抗了两天后，伤口发炎，奇疼无比，只好抹药了。这半个多月是难受，睡觉也只能侧身躺，并留下更大的伤疤。我一直莫名其妙，那天早上便道无人无车，车速不快，怎们糊里糊涂就摔一下？是犯困了还是啥的。忽然想起教授们讲的《孝经》，明白了，当晚伺候老太太我不能睡觉，是不是不够耐心周到，连摩托“小二黑”都有意见了吧！这不又受惩罚了。

这还仅仅是右腿上的，左腿还有伤口就不赘述了，共计有20多个，大都是爱车和我之间的矛盾造成的，属于牙齿咬到了嘴唇，自家人伤了自家人，归根结底还怨自己的毛糙。还好，虽有小摔碰，并无大伤害，吃上一点苦，得到大收获。也算幸运，这些伤主要靠自身顽强的修复能力，阳气压倒阴气，扶正方能祛邪。尽管玩摩托20多年，跑了十几万公里了，积累了一些经验，也算老鸟了，但是仍然要学习。活到老学到老，学以致用才是好。要注意遵守规则，提前预见，正确操作。

端详着一块块伤疤，反思自己经历的事、走过的路，它时时警示走路要走正道，人间正道是沧桑，安全第一是根本。
抚摸着这些伤痕，如同抚摸着岁月。漫长的人生之路上，怎没有曲曲折折、大小挫折？并不因为这些挫折而忘记初心，一如既往要前进。世界这么大，我想去看看。漫漫征途，每走一步就是精神的砥砺，身心的修行，只是要把安全牢记心中。